——赵志新山水画谈
有幸拜读赵志新先生的画,缘于一次偶然,但其亦“仁”亦“智”的画貌精神留给我深刻的印象:气象中衝和,结构绵密浑然,意境旷远而幽遂,此非穷年积变不能为也。
赵志新是循征传统之路而来的。五代以降,中国山水画或绘世外胜境或寄隐士衷情,而境多飘然疏逸、清远淡雅。这是中国文人的心源情结,赵志新也不例外,数十年笔墨周旋,孜孜于承典摹古,这种情结怎能割舍,但他并未为此所囿。古典山水精神高华无俦的同时,也带来了格调泛一、味道趋同的垢弊,对此,赵先生的深知的,所以,他选择了拥抱自然,行旅写生,以思想和情怀诉诸造化,以使画风融洽生活。他的努力最终使得他的画风气象浑沦,漫布而充实,当然,是不激不厉、平正醇 和的。
山水画的体式结构,历来有“疏体”“密体”之别,用今天的话说,也就是“繁”、“简”之理。至繁而简,大简实繁,此二者最后归于一点,绝无二致。但过程、顺序还是大有不同的,所谓殊途同归。赵志新初涉绘事之时,执着详备,精摹微勒,于山岳云泽,世情风物,均亲抚躬沐,无微不至。及后,又删繁就简,概括抽象,以精神意趣为尚。如今,知天命之年,再复“尽精微”之努力,如果说,此时他在形式上近“密体”,而在意境上却载备了“疏体”萧散绰然的高致了。当然,此番精微,已迥异当初,而饶有“致广大”之势,益发绵密浑然,略无稍懈。这以马克思辨证唯物主义来理解,当是合于“螺旋式上升,波浪式前进”之规律的。纵观历史上的山水大家,无论是“南宋四家”,还是石涛、龚贤,甚至近现代黄宾虹、付抱石,李可染、黄秋园,莫不于此轨迹中发展,升华。
中国画千载延绵、次第嬗传,有序的吞吐着国人的文明与智慧。从功用上讲,由实用而文饰而艺术;从体裁上讲,人物、山水、花鸟,诸体咸备,各蕴其致,人物以志史,花鸟而逸趣,山水堪寄怀。赵志新笔涉多体而以山水显,恐亦是情怀之所钟注。的确,山水画是遣怀的,但遣怀的前提须是“造境”。“境”之宏阔与否于此一“造”,悠然势成霄壤。如若你胸次博雅,你便可作天岸开张之马,如若你襟怀寸地,也只能效蛆虫之蠕动了。赵志新显然是博雅的,不唯博雅,并具清逸,因为他的作品气局高旷,气势辽远,气韵生动,这是真实的生命信息,无一分伪饰的成分,当你面对他的画作,你定会由衷感慨这诚恳撼人的力量。
两千多年前,鲁国的孔子说:“智者乐水,仁者乐山,智者动,智者静,仁者寿”。“智者”之所以“乐水”是因水具有生生不息之“动”,“仁者”之所以“乐山”是因山具同巍峨泰坦之“静”。这种取舍,印合了生命与自然的默契和共鸣。山、水为君子所乐,不是功利物质上的渴求,而是精神领地的感应。赵志新的山水画,“仁”“智”之间,亦“仁”亦“智”,既有“上善若水”之雅慕,又具“壁立千仞”之淳罡,体现了他“诗书为怀”的心性和襟抱。当我们注目于他的画面时,常不知不觉中被衍融其中,浑似身临其境,嶙峋氤氲间,竟分不出是真山实水还是水墨构就。
注:本文作者许盛华